寻回遗失的美好

——读《追风筝的人》有感

文/王文亚

是否曾经有一份真挚的友谊摆在你面前，你却没有选择珍视？是否曾经做过许多错事，留下太多遗憾？也许大多数人都像《追风筝的人》的主人公阿米尔一样，回首过往，有太多遗憾。但很少有人能像阿米尔一样有勇气直面遗憾与错误，积极弥补与救赎。

《追风筝的人》是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塞尼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第一部阿富汗裔作家创作的英文著作。作者用细腻的文字讲述了在复杂变动的大历史背景下，阿富汗少爷阿米尔为自己年幼时期犯下的错误展开一生救赎的故事。点滴之中，体会人性和情感的真实，洞悉人生的无奈和命运的曲折。它能够时不时地激荡起我们的思绪,把各种滋味搅在一起，百感交集，心中澎湃欲出的感情与强烈压抑的窒息感交织在一起,让人抵抗又迷恋。

年少的友谊是那么充满力量，干净而持久，阿米尔总是和仆人哈桑并肩而行，每当阿米尔被人欺负时，哈桑总是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与坏小孩勇敢对峙，无条件接受阿米尔所有的要求，愿意为他啃泥巴，愿意认真倾听他写的短故事并不断地鼓励他。他做这些不仅只是因为他是仆人，更多是感恩和情义。但他们不等的身份始终让阿米尔难以说出朋友二字，一个是主人，是血统高贵的普什图，一个是仆人，是生来低贱的哈扎拉。阿米尔很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哈桑的爱与忠诚。当哈桑在阳光下洋溢着笑脸对阿米尔说，“为你，千千万万遍”时，生性懦弱的阿米尔却选择沉默冷酷的逃避。在追风筝大赛中，哈桑为了阿米尔能赢得比赛而被恶霸阿塞夫一群人围困在角落里施以暴力与侮辱时，他却因怯懦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出面。又因为自己的羞愧，最终栽赃陷害哈桑，逼迫视清白与忠诚为性命的哈桑父子离开这个家。

其实，直抵阿米尔内心深处的是哈桑超越种族与阶级的爱与陪伴，哈桑“为他，千千万万遍”的誓言早已融化他的心，少年时期最体贴与知心的玩伴是哈桑，最美好的记忆也是和哈桑在一起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因为懦弱而没有制止阿塞夫一伙人的暴行导致哈桑被侵犯，因为心里的愧疚而栽赃陷害迫使哈桑离开，这都是他幼年时期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但时间总会沉淀出是非对错，让你反思自己，做出选择。阿米尔最终选择了面对自己的懦弱，他勇敢踏上故土，期冀寻回哈桑，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救赎自己。

其实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便是阿米尔的父亲阿加。“世间只有一种罪，那就是盗窃，其他的一切罪行都是盗窃的变种”这是阿加信奉的真理，他和他的儿子，都犯了这种罪。阿加强奸仆人阿里的妻子生下哈桑，却碍于世俗的条条框框不敢面对。他背叛了阿里，偷走了阿里的尊严。至于说阿米尔背叛了哈桑，从他无动于衷蜷缩在那个角落时就开始了，紧跟着的就是另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父亲对阿米尔寄予厚望，但生性懦弱的阿米尔却让他失望，阿加对哈桑勇敢善良的褒奖与赏识以及对阿米尔的冷酷与漠视就像一把利剑刺进阿米尔的胸膛，一步步将阿米尔推向“犯罪的深渊”。但与父亲不同的是，多年之后的阿米尔选择了面对，弥补自己当年所犯下的过错，而他的父亲直到去世也没有告诉阿米尔哈桑是他亲兄弟的真相。

为了救赎自己，阿米尔放下在美国安逸优越的生活，重回战火飘零的阿富汗。从来没有朝别人挥过一拳的他被阿塞夫打得脾脏破裂，断了七根肋骨，上唇裂成两半，左边框骨组织破裂。但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看到索拉博那坚定澄澈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有着圆圆脸蛋与兔唇的哈桑，索拉博是哈桑生命的延续。“为你，千千万万遍”，铭刻在心底的声音是永恒的誓言，哈桑忠诚善良的眼神从一个少年的眼睛直达另一个少年的心扉，二十年来不间歇的煎熬拷问着懦弱的灵魂，终于在寻回索拉博的时候得到了安慰。      

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阿加带着阿米尔逃往美国，开始新的生活，而哈桑却被残暴分子无情杀害，留下年幼的儿子索拉博独自面对混乱的国度，被人侵犯，供人赏玩，被扣上最低贱的字眼，被伤害得千疮百孔。哈桑与索拉博的悲惨命运只是当时阿富汗社会一个微不足道的缩影。喀布尔的战争纷乱、当权演变使人震惊,或许我们从中看到战争的残酷、宗教派系斗争的可怕而感到一丝丝的幸运,从而变得更加宽容，更加珍惜现在和平的生活。

小说的结尾与开头重叠在一起，成为两幅相似的画面。广漠的天空，雪花飘落，空气寒冷而清澈，追风筝的孩子们欢笑着奔跑，追逐飞逝的光影。这一幕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两代人身上反复地上演着，但每一次地重复之间，生活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幅画也随着主人公境遇的变化而不断被染上新的色彩，从孩童天真的视野坠入世事变迁的悲哀之中。但终究结局是圆满的，阿米尔寻回了真正的自己，哈桑一生的忠诚与善良得到了回报，索拉博也会在民主平等的国度里健康成长，这一次轮到阿米尔对索拉博“为你，千千万万遍”了。

树荫倾泄的阳光，顺窗而下的雨水，最珍贵的感情，最鄙夷的沉默，难以置信的身世，执着奉献的生命，伤害别人时的快意与犹豫，危急关头的懦弱无助，亲人面临危险时的慌乱无措，失去亲人时的悲伤孤独，应该承担责任时的自私推诿，以及时常涌上心头的自责自卑和赎罪的冲动，如同风筝和那张带着兔唇的圆脸，在阿富汗这片被宗教信仰与真诚热情缠绕，被战火摧残的土地上交织成震撼人心又回味悠长的交响曲。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风筝，它可以代表亲情、友情、爱情。也可以是正直、善良、诚实。对于阿米尔来说，风筝隐喻他人格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只有追到了，才会找回最完整的自己，成为他自我期许的阿米尔。愿我们每个人都能追到自己心中的那只风筝，成为心中期许的自己。